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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,伸舌头做个鬼脸,湛卢摇头走了。

    青鸾唤一声容花笑问,“容花消息来的这样快,想来坤宁殿伺候的人中有容花的故旧。”容花笑说是,“是在皇后跟前侍奉的,在宫中的时候是我的师傅,师傅将我看做女儿一般。”青鸾说一声好,“既如此,皇太孙病好后若进宫,当着帝后的面,不防提一句,皇太孙不肖父也不肖母,具体怎么说,宫里的老人了,自然能把握分寸。”

    容花走后,珍珠看着青鸾,“姑娘要反击吗?”青鸾点头,“不错,我警告过她,她执意与我为敌,我不能总坐家中等着挨打。”

    ☆、94.连环

    自从蕊夫人暴亡后,太子床笫间没了得意人,连纳几个新欢都不合心意,以为那蕊夫人的旧主子芳菲是个好的,见了大失所望,就若那青涩的梅子,瞧着就倒牙,不摘也罢,正扫兴的时候,被一个门客请到朱雀门外的麦秸巷,巷子里有一处暗藏的乐坊,九儿妩媚入骨,眼角眉梢都是风情,太子一试,知情识趣不点就通,再加毫不扭捏,比那蕊夫人有过之无不及,当即带回了东宫。

    这九儿之前是城外的暗粉,上不得台面,如今进了东宫,最想去的就是如雷贯耳的樊楼,樊楼乃是东都最大的酒楼,达官显贵名商富贾云集,尤其是东都各大倌楼的头牌常常出入,九儿每见着她们,就觉得自己从地下到了天上。

    太子带九儿去一次,九儿便更开窍一分,太子一高兴,连续半月夜夜带她前往,这夜又来了,刚刚坐下,茶博士尚未上茶,就听到隔壁有女子说话,那女子呀了一声:“太子的宠姬蕊夫人,可听说过?”

    蕊夫人一死,早将她抛在脑后,今日有人提起,太子又想了起来,想着就看一眼九儿,若说九儿何处不及蕊夫人,就是这九儿性子有些泼,蕊夫人却温顺,体贴善解人意不说,还能让他在不够尽兴的时候,随意虐打而毫不声张,这九儿却是打骂不得,还得时不时哄猫狗一般哄哄。

    太子摆摆手将亲随都轰了出去,侧耳倾听,就听另一位女子说道,“自然是知道的,也曾风光一时,可惜竟暴死了。”另一位道,“知道她是被何人所杀吗?”窃窃私语中一声惊呼,“如此说来,太子宠姬蕊夫人,乃是被太子妃所杀?”另一位低声说道,“小声些,小心隔墙有耳。此事啊,我也是听来的,太子妃嫉妒蕊夫人得太子宠爱,用阿芙蓉毒杀了她,嫁祸给大昭的齐三公子,又用另一囚犯换下齐三,将他送回东都,给芳菲夫人做人情,那芳菲夫人却不领情,冒充羽长公主前往乌孙去了,前几日东宫宴饮,那位芳菲夫人是假冒的,真实的身份是羽长公主。”

    太子自有太子要忙的事,对于妇人内宅不大在意,此时听到这些,前后连起来一想,便知道是怎样一回事,唤声来人问道,“隔壁是谁?”侍卫自去查探,过一会儿带了人过来,原来是附近青楼中两位行首,二人瞧见太子吓得花容失色,抖颤着连连磕头谢罪,其中一位说有远亲当日在别宫送菜,目睹厨子被杀,厨子临死前对他说一切都是太子妃的安排,他可叹自己冤死做了替罪羊,如此便知道了蕊夫人之死的内/幕,今日多吃几盏就,没管住嘴说了出来。

    太子瞧着二人花容月貌,较之日常所见良家女子多几分妖媚,笑说道,“既喝多了酒,一个抚琴一个唱曲,哄得爷高兴,自然不与你们计较。”二人一听,忙使出浑身解数,抚琴唱曲自不用说,又轮番过来为太子劝酒,并施展本领挑拨,太子酒酣耳热之际,与三位女子纠缠一处,四人彻夜狂欢。

    次日午后方回东宫,叶蓁听到太子归来,一脸幽怨往太子寝宫而来,今日一早宫中来了消息,司天监副说南来蓬星为凶,司天监正却说此蓬星为吉,乃是应着怀王大婚的兆头,二人各执一词,皇上难以决断,司天监正笑道:“八月十五月华最盛,其时斗转星移,蓬星光华隐没归入伴月星,伴月星对应王妃。是以此次蓬星南来,非为冲击心后星,实乃是增添明堂之光。”

    皇上正盼着与大昭联姻制衡乌孙,这样的话说到了皇上心坎里,司天监副见势不妙,忙拱手道,“皇上容禀,监正大人一派胡言,古来蓬星即为扫把星,何来吉兆之说。”司天监正笑道,“福兮祸之所以,祸兮福之所伏,你我争执无用,不如看事态发展,依老朽看来,不出半月,皇长孙身子总能好,只要皇长孙好了,蓬星之凶也就是无稽之谈。”

    叶蓁听了心中烦乱,总不能老让儿子装病,孩子才半岁,经不起这样折腾,就此罢手又不甘心,太子彻夜不归,想起他自从有了这九儿,又开始冷落自己,儿子病了,他也只是匆匆探视,不肯多做停留,不由生了几分怨愤。

    推开寝宫的门,听到碧纱橱内传来哗哗的水声,那九儿娇笑道,“爷,昨夜可畅快吗?”太子嗯一声,“自然是畅快,几个小妖精,惯会伺候人。”就听九儿道,“既如此,将那两个姐姐也接进东宫,夜夜欢聚。”

    叶蓁听得立了眉毛,如此淫/乱不堪污言秽语,冲了进去对着赤身裸体的九儿道,“滚出去。”太子伸臂拦住欲要起身的九儿,“勿要理她。”这些年太子宠姬无数,场面上的脸还总给叶蓁留着,今日当着九儿的面如此待她,堪称侮辱,叶蓁气上加气,“殿下的宠姬,妾身便管不得了?”

    太子在阔大的浴桶中伸展了四肢,瞧着她阴测测说道:“自然是该你管着她们,可你害死人命,就另当别论了。本宫瞧着云氏不错,就封她做个侧妃,日后这东宫的事务,就让她来管着。叶蓁一心看好孩子,若非你为大昭那位冒牌的夫人大办花宴,孩子也不会生病,若孩子的病一直不好,惹得父皇母后忧心,可就是你的不是。”

    叶蓁愣了愣,“殿下为了一个死人,要如此对我?”太子瞧她一眼,将九儿搂在怀里,“本宫协助朝政之外,上讨好父皇下拉拢臣子,又要提防着几位弟弟,本宫缺什么?不过是能让本宫发泄放松的可心人,你自己木头一般了无趣味,又一味悍妒。这些日子你不用进宫请安了,本宫会告诉父皇母后,说你忧心孩儿病情,忧思成疾一病不起。”

    叶蓁说一声殿下,太子摆摆手:“去吧,休要惹得本宫翻脸无情。”叶蓁疾步向外,牙都快要咬碎了,回去枯坐着思量对策。

    不出半月,青鸾听到消息,皇长孙的病痊愈了,活蹦乱跳不说,还学会坐了。帝后一高兴,忙召太子妃抱着孩子进宫,叶蓁振奋了精神进宫而来,来到坤宁殿外,亲自抱了孩子往里,皇后听到迎了出来,接过皇孙抱在怀中逗弄,皇后身旁侍奉的苏姑姑瞧着皇太孙笑道,“数日不见,皇长孙越来越象太子殿下了。”另一位姑姑笑道,“分明是象太子妃殿下。”还有一位过来凑趣,“又象父王也象母妃,瞧这浓眉大眼的,满是英武之气。”

    元氏家族的男子代代相貌俊美,最显著的特征就是长眉舒朗眼角狭长,从来没有浓眉大眼的,皇后仔细瞧着怀中的皇长孙,瞧了一会儿将孩子递回叶蓁怀中,把玩着手中玉如意半晌说道,“太子妃说说,孩子像谁?”叶蓁心跳如鼓,难道说有人走漏了风声?打起精神强笑道,“外甥肖舅,象我娘家的兄长呢。”

    皇后一挑眉,身子往后一歪轻靠了,意兴阑珊说道,“知道皇上为何偏疼四皇子吗?老来得子是一说,另一说就是那孩子象极天圣皇帝,皇上老了,越来越念旧,如今对三皇子也与前些年不同,为何?三皇子最象皇上。”说着话看向皇长孙,”这孩子命好,长子嫡孙,可就算长子嫡孙,也得能得了欢心才是。那淑妃若是再大了肚子,这宫中可就热闹了。”

    叶蓁也知道皇后近来喜怒无常言语刻薄,前一刻还抱着孩子心肝儿宝贝,这会儿就忧心孩子不得圣心,笑说道,“母后勿要忧虑,这宫中皇子再多,嫡长子可就太子殿下一个。”皇后掀眼皮瞧她一眼,摆手道,“回去吧,也不用等皇上了,皇上刚进来,景福殿那边便来了人,说是元熙会走路了,皇上一听起身便走,一岁半的孩子会走路,有什么稀奇。”

    叶蓁告辞出来,听到御花园中欢声笑语,走近了隔着花丛一瞧,元熙在前面走,元邕在后面追,皇上笑眯眯站着,不时出言提醒,“三郎别追得太紧,再将熙儿绊倒了。”元邕朗声说是,脚下却跑得更快,熙儿飞快走着,不时发出咯咯咯的欢笑声。皇上摇着头笑,“三郎,快要成亲的人了,还是孩子一般调皮。”

    是啊,他要成亲了,看来是拦不住了,叶蓁紧攥住面前的芙蓉花,攥得满手都是花汁,正痴望着,听到远处唤一声怀邕,元邕停住脚步回头张望,顺着他的目光,就见青鸾与宸妃说笑着并肩而来,宸妃手掌中躺一块玉珮,与她手中的芙蓉花一般颜色,是清新明朗的淡粉,宸妃一脸欣喜,瞧见皇上快步过来挨在身旁:“皇上,此乃玉中极品,佩戴数日后体可生香,是青鸾送给妾身的。”

    皇上瞧着青鸾颔首微笑,“冰花芙蓉玉产于蓝田,乃是杨妃最爱,传说杨妃肤如凝脂,想来也有此玉的功劳,香与不香不重要,重要的是青鸾一片孝心,肯费心投你所好。”宸妃忙点头说是,又压低声音道,“那,妾身戴上几日,皇上要不要过来验证一下香不香?”

    那厢元邕弯腰抱起元熙,在脸上重重亲了一口笑道,“歇一会儿,走得太多再累着了。”元熙小猴一般趴在他肩头,亲昵蹭着他的脸,奶声奶气叫着皇兄,元邕答应着抱着他转圈,皇上瞧着兄弟二人戏耍,心情大好,瞧着眼巴巴的宸妃,嗯一声道,“爱妃相邀,朕自然要过去瞧上一瞧。”

    青鸾闻听不由低了头笑,笑着瞥一眼元邕,让他找玉珮,他果真找一个与众不同的,如此顺利给了宸妃一个交代,又能安抚些时日,元邕转着圈瞧见她的目光,突然就停下来,朝她轻轻撅一下嘴,动作微不可察,可未来公婆在侧,青鸾蓦得一下通红了脸。

    此情此景,叶蓁尽收眼底。

    ☆、95.绸缪

    叶蓁心中五味陈杂,酸的苦的辣的涩的咸的,狠狠抽一口气转身就走,刚离了御花园,就听身后有人笑说道,“太子妃别来无恙?”叶蓁转过身,青鸾缓步而来,绿萝衫儿衬着窈窕的身形,明媚的脸芙蓉花一般鲜妍。叶蓁鼻孔里徐徐呼气,瞪大的眼显出几分狰狞。

    青鸾一笑:“我曾经对你说过,我与怀邕的亲事,你休要再从中作梗,太子妃似乎记性不太好,一会儿款待假冒的芳菲夫人,一会儿皇长孙又病了,今日既见着了,我再说一次。”

    叶蓁握一下拳头,蕊夫人死了都烂了,难怪有人对太子旧事重提,尤其是皇后,竟在意起皇长孙的相貌,她究竟知道了多少?一个蕊夫人死不足惜,太子气上几日也就过去了,可皇长孙的血脉,是叶蓁心里梗着的一颗刺,她看着青鸾,突然一笑:“不就是成亲吗?成亲不过是开始,以后的日子长着呢。”

    青鸾一笑,“就知道太子妃是明白人。”叶蓁目光越过她肩,眼泪突然就滑落下来,青鸾一回头,元邕走了过来,瞧见叶蓁泪水涟涟,问道,“叶蓁这是如何了?”叶蓁抽出帕子拭泪,“也没什么,殿下为护着宠姬,与我起了争执,竟不许我再管东宫事务,让一个低等的姬做了侧妃压在我头上,孩子又病了,我心中惶急,太子却怪我没有照料好,我,我这心里委屈也没处说,瞧见三郎一时没忍住。”

    青鸾避让一旁低了头,眼角余光瞟着元邕,心疼了?且看你如何安慰人家。

    元邕笑笑,“原来是与皇兄拌嘴了,我与青鸾也常常拌嘴,她恼一阵也就好了。”说着话过来牵起青鸾的手,青鸾手窝在她掌心娇嗔道,“恼归恼,我可没哭过。”

    这话听在叶蓁耳朵里,仿佛在嘲笑她无能,夫妻间的事搞不定,还好意思出来哭,叶蓁当即止了泪水,眼睛红红的瞧着元邕,元邕指指她身后乳娘怀中的皇长孙:“孩子病刚好,暑气越来越盛,早些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说着话笑嘻嘻拱拱手,与青鸾并肩走了。叶蓁不死心,紧绞着手中帕子唤一声三郎,“三郎成亲的时候,我也为三郎放烟花。”青鸾手臂拦住元邕不许他动,转身瞧着叶蓁道,“嫂子给小叔子放烟花?这样的事不管是民间还是宫廷,都不过落人笑柄。再说了,太子与太子妃本来只是拌嘴,若再有些别的,可就要闹得不可开交了。”

    青鸾微笑着,眼里含着几分警告,叶蓁哼一声,转身疾步离去。青鸾回身瞧着元邕,“叶蓁对你余情未了呢。”元邕笑笑,“我们的余情,早在她躲在太子身后,说我试图轻薄她时,就已尽了。她那时更绝情,瞧见我不认识一般。只是最近有些奇怪,听葛二嫂说,女子生过孩子会性情大变,叶蓁如今越来越古怪了。”

    青鸾一笑挽了元邕手臂,“父皇既首肯了,一切就由礼部来定,大不了两个月不见面。”元邕摇头,“不行,我要再想想。”青鸾笑道,“要不这样,寻个差事离开东都一趟,八月再回来。”元邕有些烦躁,“不行,只要我人在东都,凭我的身手,想瞧瞧青鸾偷偷抱上一抱不是难事,珍珠拦不住我,若离开了,就彻底见不着了。”

    二人喁喁低语,趁着暑气未盛离开皇宫回了同文馆,湛卢正候着,说是静王有要事与元邕相商,青鸾笑看着元邕上了马,盛夏时节鲜衣怒马,骑在马上身影飘逸灵动,说不出的韵味,青鸾眼角眉梢若绽放的花,笑着望了许久。

    直到珍珠拿着一封书信过来,青鸾方回过神,接过去拆开来边看边笑,对珍珠道,“芳菲与君羽被掉包,猜猜是谁的手笔,我都没猜到。”珍珠摇头,“奴婢觉得是芳菲夫人做的,可姑娘说不是。”

    青鸾将信递给珍珠,珍珠看了呀一声笑了起来:“这个竹子古灵精怪的,惯会戏弄人,原来是她听到了芳菲夫人与羽长公主谈话,看这二人对未来一片憧憬,她平素就觉得这二人讨厌,不想让她们如意,就求了木修派人悄悄将二人掉了包,这样的主意,除了她谁也想不出。”

    青鸾也笑,“竹子帮了我的大忙。”珍珠歪头思忖,“总觉得竹子不只是胡闹这般简单。”青鸾点头,“不错,若只是胡闹,木修岂会帮她的忙,她如何说动了木修,我们不得而知。竹子如今爱与我通书信,八月十五的时候,竹子该会来吧。”珍珠忙笑道,“她是爱凑热闹的性子,一直向往来东都游玩,一定会来的。”

    青鸾迈步往里,“若是来,也该出发了,我再写几封书信去。”珍珠跟在青鸾身后,心里不住念阿弥陀佛,皇上,国师,求你们了,姑娘成亲的日子,你们一定要在,否则姑娘这心里一辈子留着遗憾,可是皇上与国师若来了,亲眼瞧着姑娘与怀王成亲,也免不了痛苦,国师是出家人,念几遍清心咒也就是了,皇上这痛苦怎么解?想到此处,又盼着皇上不要来,矛盾纠结着越走越慢,上台阶时绊了一下,重重摔个嘴啃泥,若不是有几下三脚猫功夫,非磕掉牙不可。

    爬起来正对上湛卢无比严肃的目光,咬牙道,“想笑就笑好了,不用憋着。”湛卢摇摇头,“虽然很好笑,这会儿实在笑不出来,符离下了战书,带领十万大军往边境集结,战争一触即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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