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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叫井叶,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小胡同,从小我就喜欢我窗户外的那棵繁茂的香樟树,很高很大,每次夏末秋初的时候我都喜欢揪着我的长藤树躺在树下,眯起眼睛看被树叶切割碎片的阳光,一点一点温暖的花斑,有很多鸟来到这里然后愉快的唱歌,似乎很多事情一切事情都会这样顺利的发展下去,如同一汪安静的没有风的湖面。

    那棵香樟树就一直陪伴着我渐渐的长大,它一直就这样绿意盎然,就算在飘雪的冬季也风情依旧,然后我就听我的母亲给我讲那个关于香樟和香樟树的故事,很以外的我竟然伤心了很久,美丽的蝴蝶折断了翅膀忘记了飞翔,飞过亡川的凤凰涅磐,这一年我二十岁。

    而正是在这一年,我慈祥的母亲怕我去工作太辛苦,于是用所有的家当给我开了一家花店,一间很小很旧的店,我倾尽了所有的心思让它变得很漂亮,完成的那一夜,我躺在床上快乐的笑,我真的很快乐,那间屋子也真的很漂亮。我在店铺前种了一棵很小的香樟树,而那间屋子就叫做夜樟。起名字的时候我忘记了他是花店,有点背离了我原本的愿望。

    花店的生意很快就变的很好了,我不知道为什么来买花的基本上都是男人,他们笑眯眯的看着我,然后我就把大把的花卖给他们,母亲叫我不要开下去,我拒绝了,我倔强的脾气让母亲的一切苦行忠言都付之一炬,其实我只是想让家里的情况能好点。母亲太了解我,所以她没有勉强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情,也因为他对我过分溺爱。

    前二十年的我是无比快乐的,我有个幸福的家庭,融洽地如同一个平静的湖面,没有任何的异样且泛着波光粼粼的耀眼的光。一群天鹅从上空滑翔而过,低头年欣赏自己美丽的倒影,忘记扇动翅膀却继续飞翔,飞过夕阳柔和或美丽的黄昏。

    原本我平静的生活被一个叫浅夏的人给打破了,他告诉我他是个流浪的画家,然后我就看到他背上那个很大的黑色的袋子,他走进花店的时候说他并不是进来买花,而是告诉我说我很漂亮,像这个店铺一样精致,我第一次听别人这样形容一个女子。我低下头是看到他眼中闪着的一丝丝忧郁的光,脸上有被岁月侵蚀的冷俊的神情。我说,谢谢你,然后他嘴角上翘,微微地说,你很特别。

    后来他就每天坐在我店里画画,买花的人看到他就不乐意的走了,但是他们仍会买我的花,只是他从来没有抬头看过他们一眼,只是安静的默默的画他的画,专心致至如同一个认真的孩子,不可否认他是个英俊的男人,从那些走进花店的女客户的眼神中我就知道。

    每天他都会完成一幅画,然后装裱起来挂在店铺两面的墙上,再然后就背着画板离开,他很少和我说话,而他的那些画我都看不明白,会是简单的线条和黑白灰,我没有问过他这一切的原因,他也没有跟我解释过什么。

    突然有一天,母亲带一名陌生的男子来见我,他不是很英俊却很健壮,他的脸年轻的让我觉得他只是个孩子。母亲说他来相亲,是父亲的朋友的儿子,我说不用了,并且叫母亲带他走。可是母亲不肯,她悄悄的对我说给点面子,于是我和他在郊外的河边坐了一天,彼此之间没有一句话,到了还魂的时候他才说,我送你回家吧。就这样一切似乎有些不欢而散。

    于是因为这件事父亲狠狠的骂了我一顿,父亲第一次这样严厉的对我,我很难过躲在花铺里偷偷的流泪,直到暮色四合,母亲急促的敲门声惊动了处于悲伤中的我,我开门的时候看到母亲已然红肿的双眼还有眼角未干的泪,我问她怎么了,她的啜泣挡住了她的话语,我不停的叫她不停的摇晃她的肩,许久之后她才抑制住且慢慢地说,你父亲死了。

    那一刹那我忘记了忧伤,知识慢慢的跟着母亲回去。在父亲下葬前我始终没有去看他,我怕,怕抑制不住就泪如泉涌了。而我的心情也跌如谷底。我关了花店,坐在花丛中面无表情的打发时间,那些花也渐渐地枯萎凋谢了,灿烂阳光后的乌云覆盖了世界原本的鸟语花香。浅夏来的时候我的父亲已经下葬了,我的母亲已经在那一刻彻底的苍老了,似乎发丝在一刹那就变白了,快的让我有些惊慌。有时我看着她默默地注视着父亲的照片,心理一阵阵的酸楚如同风中的云朵一样飞速的蔓延而过,她不和我说话,一下子我似乎拥有了整个世界的孤寂。

    阳光似乎失去了以往的温暖。浅夏对我说,井叶,让我来照顾你吧,那一刹那我的周遭弥漫着暖色,我肩着他,他微微地点头却忘了微笑。或者那个表情是个僵硬的笑容。

    后来,我和母亲都走出了那段阴影,我和浅夏结婚了。母亲对我说,叶子,我希望你幸福快乐。我伸手抱住这个有些瘦小的老太太,她已经还是那个对我千依百顺的老人,知识时光摧残了昔日的鲜艳。我说,请放心,这一刻我真的很幸福也很快乐。母亲说,但愿这是真的。这样的事情驱散了缠绕已久的阴晦,清澈的湖面倒影着风和日丽的天空,蝉声激起人群中的欢愉,我和我的幸福一起舞蹈。

    可是,幸福的日子总是转瞬即逝,如同云烟般短暂且消失踪。浅夏在结婚后的一年便开始酗酒,他早出晚归,回来的时候满身酒气,他已经不是那个安静的浅夏,也是不那个面无表情且有些忧郁的画家,也不是那个说要照顾我的人。我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,他说,叶子,我并不是不爱你,只是我们的爱有些偏激。

    日子就一直顺延下来,什么都没有改变,有似乎什么都变了。我对母亲说了所有的事,母亲说,叶子,我尊重你的决定。于是在这个夜晚我对浅夏说离婚的事,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。可是浅夏突然暴跳如雷,他对我大吼,井叶,为什么要这样。突然之间他有安静下来,慢慢地说,好吧。然后变静静地出了门。

    那一夜我失眠了。午夜的时候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,我知道是浅夏回来了,我佯装睡觉,可是我仍感觉到他走到床边。突然他扑上来掐住我的脖子,我努力的挣扎,可是一切都只是徒劳,我看到他微微泛红扩大的瞳孔,突然感觉死亡离我如此的近,近的让我措手不及,我慢慢地闭上眼睛,并用手摸摸我的肚子。

    这就是你母亲的故事,那个男人说,可就是当晚你外婆不放心女儿,便去看你母亲,便看到了那一幕。她惊呆了,可是她没有犹豫,拿起桌上的花瓶砸向你父亲。我静静地听他讲这些事。而我的父母在那一晚全都死亡。但是我却幸运的存活了下来,像冥冥之中有神的庇佑一样。而我的外婆却被判有期徒刑,在我十八岁后执行。至于我的父亲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,受到刺激便无可救药的疯狂。

    你爱我的母亲吗?我问他。他只是仰着头靠在那棵香樟上,不说话,只是看着天空。我知道,我清楚地知道,他对母亲爱的深沉。只是他的这份爱被无情地摧毁。而这条路上牺牲了太多,包括了所有的人。

    我想,以后的路布满了和煦的阳光,一步一步踏出艳丽的色彩,回身迎接翠绿的告白,活着我们与死去的他们都会含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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