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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晚饭后,妻子在卧室上网冲浪,我在客厅里看电视。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,是一个普通话中夹杂着淡淡乡音的女子。

    “慧栋吗?我是史冰,好久不见了,还好吧?”

    哦,竟然是史冰。一个熟悉的影子开始从记忆深处渐次清晰地走来,整齐的刘海,一头迎风飘洒的瀑布般的长发,白净又素雅的装束,清澈明亮的眼睑,是那个被冠以“班花”又仅以三分之差高考落榜的女子吗?思绪一时开了小差,直到那头传过来挂机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谁的电话?”妻子问。

    “史冰,一个高中同学。”

    “有事吗?”

    “五一结婚,邀请我们回去参加她的婚礼呢”

    这时,城市的月光爬过对面的楼顶,轻轻推开洁白的纱窗,在我小小的房间里恬静的漫溢开来。

    妇女主任

    双鱼星座?那浩淼夜空中寂寥闪烁的几点星光真的主宰并遥控着我吗?高考后落寞的一些日子,史冰经常这样透过花重月影下的窗台,长久的凝望着夜空中大片的虚无。双重性格,活泼又内向,理智又冲动,原则又叛逆。资料册里,一行这样的文字解释并定格着她。

    史冰是不会长久地耽于想象的。她甚至可以自信地微笑一下,将十二年的寒窗苦读包袱一样轻轻置于脑后。她没有再去选择复读,因为那需要一笔不小的耗费。钱?钱史冰脸上掠过一丝自怜的苦笑。对家人来说,供她读完高中已经算是完成了使命,现在应该是接受回报的时候了。在这个世界,毕竟有太多的事物,包括情感,选择了以金钱作为权衡的标尺。

    史冰在村小学校做了代课老师。微薄的收入,很执著的付出,孩子们清澈又渴盼的眼神,这一切让她困惑着同时也意识着自身的价值。可是,这样简单、忙碌又快活的日子没能持续多久。她开始兼任村里的广播员,因为支书刘二更说她普通话很好,适合做那个。

    半年的日子流过,史冰亲切又柔和的普通话又从高音喇叭里消失了。这次,有些出人意料,她进入了村两委班子,开始有了一个“妇女主任”的官衔。

    “不能可惜了你的才能嘛,当了妇女主任,你能认识更多的人,历练更多的事,年轻,锻炼嘛”刘二更说。

    同样的话,乡长也对她说起过,乡长姓李,脸很白净,戴一副金丝边眼镜,是县委组织部派下来的干部,那是在一次会后,乡长单独把她留在办公室里说那番话的。

    当了妇女主任的史冰却并没有为村里的妇女事业作多少贡献。更多的时候,她在出演一个接待员、联络员、情况介绍员和陪酒员的角色。上边经常来人,便有很多去镇上的餐馆吃饭的机会,她会知趣的给上边的客人敬酒、倒酒,自己偶尔也喝上一两杯(开始她是滴酒不沾的,有一次来了个副县长,她破了例)。酒酣耳热之际,便会有一些“荤段子”冒出来,便会接触到一些暧昧、亢奋、焦灼、隐晦又闪动着欲望的眼神。这时,史冰的脸就红了,转过头去看着窗外,或者推脱说不胜酒力,走到外面很很的吸上几口清凉的空气

    有时要以村里的名义到上面去要钱、要物、送礼、找熟人、跑关系什么的,刘二更也总惦记着带上她。工作,在吃饭之前似乎早已经结束了,泡在酒桌上的时间总是显得奢侈、富丽而漫长。史冰会莫名的感到尴尬又疲劳,这就是妇女主任呀?呵呵

    乡村的光阴平静而平淡,口寡的光阴也就奢望着一两次饕餮的大餐,也就有那么一两次,刘二更在县城喝多了,被安排在招待所休息,天不和时宜的黑下来,夜色掩盖了一切

    史冰辞掉了妇女主任的工作。她究竟无法认识自己。在好事者们的闲言碎语和长舌妇们的捕风捉影中,她是精灵还是妖魔?是干部还是荡妇?真实,有时是以一种谎言和夸张的形式活在嘴上的。

    半个月后,刘二更被乡党委罢免了村支书的职务。

    厂长助理

    有些憔悴的史冰来到了石家庄的“康康复复”药厂上班。

    这还得归功于我,因为姑父是那家药厂的老板。史冰一路打听着找到了我,而我当时正在石家庄的一所大学的教室里上课。

    星期天,节假日,学习不忙的时候,我会到姑姑家去,姑父接纳了史冰,并经常热情的谈到她:敬业呀,素质高啦,待人接物大方啦,与工友们团结和睦啦,以至于让我对史冰都要刮目相看了。

    后来的日子,倒是姑姑对她的议论越来越多起来:

    “那么个小姑娘,知道些啥呀,让她做小组长,人家能听她的吗?”

    “哎呀,你姑父让史冰当车间副主任哩。一个农村出来的土娃子,才来了几天!人家上班十几年的老工人多得是,怎么偏偏选中了她?”

    有一次,姑姑忽然问我“史冰是不是很能喝酒?”我说“我哪知道呀,我们是高中同学”“那她在村里呢?听说还当过干部哩”“在村里,兴许能喝一点吧。当干部少不了吃吃喝喝的,怎么啦?”“没什么这几天你姑父总喝多了,听人说,史冰和他在一块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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