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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从前有个可爱的姑娘,她叫蔷薇。她就是我们日常所见的最普通的姑娘:穿着深蓝色的校服,扎一个马尾巴,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旁边会有好看的小皱摺。她在一个干燥的城市里读高中一年级,和父母一起住,有那么几个知心好友,学习并不好但也不是那么一塌糊涂。她就是这样一个再平常没有的女孩子。

    从前有个看不见的少年,他叫梧桐。他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看见过任何东西,但很幸运的是,他灵敏的鼻子能告诉他花的清香,他柔软的皮肤为他带来风的气息他生长在一个健康快乐的家庭里,因此并不常为自己的失明感到沮丧悲哀。他在家附近的盲校上学,每天都拿着一根黑亮黑亮的导盲杖,走路去学校。在别人眼中,他是一个快乐的瞎子。

    有一天,他们相遇了。

    他们相遇在那条街上。这本也正常,因为他们俩都要走过那条街去学校。那天,大概是蔷薇早出门了一分钟,梧桐晚出门了一分钟,于是他们就这样遇见了。刚开始,蔷薇只是觉得好奇地停了下来,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盲人小伙子摸索着过马路。他侧着头,仔细地倾听着汽车和行人的脚步声,表情还带着那么一点犹豫。红灯眨眨眼睛,换了绿灯。蔷薇突然感觉到一股冲动,她跑上去,轻轻拉住梧桐的衣袖,说:“跟我走。”梧桐愣了一下,随即就跟随着蔷薇过了马路。在马路的另一边,梧桐对蔷薇露出笑容,向她道谢。令人惊讶的是,失明少年拥有着灿烂无比的笑容,在他嘴角上扬的那一刹那,蔷薇的瞳孔中映满了阳光。这个姑娘发呆一样地睁大了眼睛,肆无忌惮的目光仿佛要将这个笑容吸进自己的脑海当中去。他们俩像两个木偶一样站立在人行道的中央,仿佛在回味着突然苏醒的美丽。

    从那天之后,蔷薇总是早出门一分钟,梧桐总是晚出门一分钟。一边在街上急匆匆地走路,一边用自己的方式搜寻着对方的身影。

    在通常情况下,眼睛总是要比耳朵收集到更多的信息。因此,蔷薇常常看到梧桐。作为一个刚刚走入成熟,却十分害羞胆小的姑娘,她选择了默默地注视。她总是跟在梧桐的身后,看着他瘦弱的背影和那根黑亮黑亮的导盲杖。她跟着他过马路,关注他的一举一动,担心他的安全,但是她再也没有上前去对他说那一句“跟我走”为什么?蔷薇并不清楚,她觉得,只需要这样的注视就足够了。即使是遥远地望着他走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,或偶尔瞥见他微笑的脸庞,她就觉得全身充满温暖的力量。

    梧桐总是在听,他一边走,一边摸索,一边仔细听着他周围的脚步和声音。哪一个才会是那个女孩的脚步。她来的太匆忙,以至于他那天的听力已经模糊,只有那一句“跟我走”无论回想多少次都显得那样坚定和温暖。每次过马路的时候,他总是要等一会,但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过。有好几次,他都觉得她就在自己的身边,忽近忽远的距离,但始终无法确定;或者刚刚想要有所行动,那种感觉就消失了。

    但在那之后,他们也有说过几次话。比如蔷薇在街边派发某公司的免费小礼品时,梧桐经过她身边。“您好,这是**牌纸巾,请试用。”即使对方看不见,蔷薇还是露出微笑,倾斜着身体将那包粉红色的纸巾递到梧桐的手里。她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,双眼凝视着面前的少年。梧桐愣了一下,伸出手来接过那一包纸巾,在一阵香气中,他感觉到姑娘的手在微微地颤抖。没错,是那个声音,即使隔了足足半年,但他可以肯定是那个声音。他站在原地,大概有好几分钟吧,终于抬起头来,估计自己的脸正对着对方了,才说:“谢谢。”说着,他开心地笑了,笑容里充满了惊喜和幸福。梧桐顿了一顿,鼓起勇气正要说话,一阵脚步声响起,蔷薇已经羞涩地跑开了,只留下纸巾的香味还在空气中飘荡。

    还有一次,从盲校毕业的梧桐和朋友一起在路边坐着。朋友弹着琴,梧桐唱歌。那时候,高考已经结束了,梧桐考上了附近大学的特殊教育学院。为了放松也是好玩,他们打算用自己的音乐来赚一些零用钱。而蔷薇则背着画夹走在去写生的路上。她看到了路边的梧桐,带着那灿烂的微笑,眼角眉梢的快活,在路边放声歌唱。那歌声,驱散了炎热的夏季空气,仿佛一阵清风吹在蔷薇的耳朵里。她走上前去,往他们面前放了几个硬币,说:“真好听。”只见梧桐的脸色突然变了,他皱起眉头,停止了歌唱,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。他一把按住朋友的琴弦。空气瞬间凝固了,安静了,路人们也转过头来,一切只等待着两个人的反应。几秒钟过后,梧桐飞快地站起来,往前伸手,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,但是只有一阵掀起涟漪的空气在等待着。蔷薇早已带着一声清脆的笑躲进了拥挤的人群里,却也不忘记回过头来,看看少年一脸惊愕的表情。

    “就是她吗?”朋友问。

    “恩。”梧桐略感失望地坐了下来,却耸耸肩突然一笑“总有一天我会抓住她的。”他们又唱了起来。

    这样就是三年。

    三年说长不长,却也并非十分短暂。他们却从未忘记对方,或对别人倾心。大概是这样一次次短暂的相遇,让他们坚定了爱的决心吧。

    三年过去,蔷薇长成了美丽的少女。她每天都去艺术学院上课。她忙忙碌碌地买好画框,钉上画布,调好颜料,描绘着少年的笑脸,将它放在窗户旁边的位置,让每天的阳光都能照到它。她总是很早就到画室,等待着早晨的阳光从画的一角慢慢地爬上嘴角、脸颊、眼睛、额头直到布满整张画。就这样,一天一天过去,画里笑着的少年大概是吸收了太阳的精华,每个毛孔里都攒满了阳光,好像真的活起来一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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