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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9点多的时候,海堤说要过来,我便下了楼,打开门,站在门口等,湿沥沥的小雨点悄悄然地飘落,在路灯的照映下,似乎有些凄然。南来北往的车辆风驰电掣,掀起一阵阵的寒风,又夹杂着些许的雨珠,迎面扑来,我下意识地绷紧衣服,似乎觉得有些许冷,意外地竟然感到有些站立不稳。伸手扶住铁门的枝条,刹那间,刺骨的寒冷,由掌心电传而来,赶紧松开手,又仿佛躯体的重量,要把整个人压跨了似的。此时最渴望的是,一把我最需要的拐杖。

    拐杖?没错,是拐杖,我要的是拐杖!怎么会呢?我竟然需要拐杖,是夜晚无边的黑暗,让我深深压抑,还是内心的憔悴,灵魂的苦楚,粉碎了作为生物本来的机能。是的,是的,我要的是拐杖,真的是拐杖。黑夜的压抑也好,憔悴也好,苦楚也好,我确确实实是需要拐杖,一把也好,两把更好。最好的是能够支撑住我,没有倒下去的。

    难道这真的是我自己吗?不是的,这不是我。那么,我是谁?谁才是我,我在哪里,我怎么了,现在的“我”又会是谁呢?

    不可能呀!刚才不是还出太阳吗?却又下起雨了,真是个笑话。这个雨也真是的,干嘛下在门口,怎么不到屋里坐坐?奇怪!

    对了,这雨水一定是老天爷的泪水,老天也会哭鼻子,那你一定也是个重感情的人喽!你要不要拐杖呢?你的拐杖在哪里?你这些年来,又是怎么握住这拐杖的。

    咦!我又记起谁了,别吵,别吵!让我想想,是了,我的自行车,就是那从小和我在一起的那一辆,他怎么不在我身边,在哪儿呢?在哪儿呢?我刚学骑车的时候,是他把我驮起的,我去上学的时候,是他送我的。我在摔倒的时候,他是唯一没有笑的一个。在我成功的时候,他不懂得为我欢呼;在我惨痛的时候,还是他,默默地、默默地,偎依在我的身边,分不清是他在我耳边叮咛,还是我在他的怀抱中呢喃

    他不会讲话,但他懂得沉默,他不能自己行动,而他却比谁都更有感情,他的感情,比轮子辗过的路程还要多得多

    奇怪!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?你看,我手里不是好好地拿着拐杖吗,还要去找什么拐杖呢?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白痴,像这样的蠢蛋,想跳楼的时候,千万记得帮他找张梯子,免得摔不死,又得重来。

    小时候,把父母当拐杖,上学后,把老师当作拐杖,外出时,以朋友为拐杖,邂逅间,把对方当作拐杖。手里握着那么多的拐杖,却找不到拐杖,真是痴人说梦。

    当面临着一个选择的时候,我们别无选择;

    当给予两个选择的时候,我们慎重选择;

    当遇到多个选择的时候,我们轻松选择;

    当拥有无数选择的时候,我们反而无法选择。

    正如我现在找不到属于我的拐杖一样。

    或者是在岁月的流逝中,我只是读懂了它的苍桑,披上了它的风霜,抑或错握了他人的拐杖,还是深信着一个虽然美丽,但却可能或者是错误的童话。

    其实我并不需要什么拐杖,因为我现在已不需要拐杖,只有一支笔,那是我唯一的拐杖,用这把拐杖,我在感情的浪尖上、人生的旅途中、岁月的磋砣下、历史的忠实里、哲学的见证旁。痕下了不很深、也不浅、虽不模糊、却也不太明显的两个字——

    拐、,——杖。?!

    2000年2月15日

    凌晨3时26分

    未醉,却也不很清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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