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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这个人经常丢三拉四,电话号码记地到处都是,用时又常常找不到,星期天下雨闲来无事,便下定决心把自己的电话号码整理出来,没想到,一些电话号码是保留还是舍弃,让我颇费了一番脑筋。

    陈编导(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,故省去名字直接以其姓和职务称呼)原来是一个卖苹果的,后来经过自学考进了电视台做了编导,事迹很感人,我便写了一篇纪实文学发表在青年月刊上,前几天,他还打电话要文章的复印件,哪天给他送去,顺便蹭他一顿酒喝。保留。

    崔打字是一家杂志社的打字员,几年前我没有买电脑时,经常在她那儿打文章,如此而已。后来她结婚时,竟然还专门给我发了个大红的请帖,感动之余稍有不快,打字挣我的钱,结婚还要我出钱,美吧,年底我结婚一定给她送去一个更大更红的请帖。保留。

    蔡档案是我以前的同事,现在一省级单位管水文档案,已经一年多没有联系过,干脆舍弃算了,也让我少打几个字。舍弃。

    王搓背是我的哥哥,在另外一个城市承包了一家澡堂,搓背这活儿听起来不雅,可是贼赚钱。在里面搓背时是“孙”出来就是“爷”人生在世,谁能没个难处,说不定啥时间还找他借钱呢,保留。

    韩老师是我的大学老师兼辅导员,人这一辈子,什么都可以忘记,老师不能忘,何况俗语还说什么“一日为师,终生为父”呢,毫无疑问,保留。

    梁作家是我的一个重点作者,我陆续编发了他十几篇小说,去年去他所在的城市采访一个批评报道,是他冒着风险骑着摩托车陪我四处明察暗访,我才圆满完成了采访任务。我最喜欢讲义气的人,梁作家就是这样。再则说,他写小说之余还开了一家“婚庆服务中心”如果哪一天我想不开,要结婚了,还可以请他这个行家里手帮我拍拍照片、录录像什么的,我想,他这么一个讲义气的人,不至于不给我面子。保留。

    田女装是我的大学同学兼我女朋友的老乡,他大学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,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女朋友。现在还在一家商贸城卖女装。我感觉他卖女装挺适合,因为他平常说话的腔调、走路的姿势和女同志都差不多。现在这个社会,只要勤劳致富,干什么工作都是光荣的。就像一个伟人所说“工作只有分工不同,没有地位高低之分”有一次,我的另外一个同学去看田女装,她说:“天哪,你怎么干这活儿呀。”言下之意,田不该去卖女装,在她眼里,一个男同志卖女装,丢份儿。哪天我再去看看他。保留。

    胡豆腐脑儿原来和我住一个大杂院,那时,我们经常在一块儿下象棋,如今,我搬出那个大杂院已经多年,没事的时候挺怀念他的,一个星期以前,我曾经给他打过一个传呼,被告知已停机,不知他是“鸟枪换炮”了呢,还是用不起传呼了,不得而知,手头上还有一个他老家的电话,我不知是该保留,还是该舍弃,我犹豫了半天,最后还是把他给舍弃了,我想把他留作一个念想,没事的时候想某一个人,挺好。舍弃。

    袁实习也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,她到一家报社实习不足一月,就出了车祸,脊椎断了四节,她很乐天,我什么时间去看她,她都是那样的生气勃勃,我就和她东拉西扯,净是让她高兴起来的话。那一天,我和一个从外地过来的同学去看她,说了些闲话,突然,她幽幽地说:“我想我会好起来的。”这时临床的病人说了一句话:“那当然,就你那乐天劲儿,病魔早被你下走了。”我和我的从外地过来的同学都真诚地点了点头。保留。

    王处长和我一般大年纪,如今早已是处级干部,我还是一个打工仔。不过,我不羡慕他,那小子就像电影里的坏蛋长得獐头鼠目,但很会来事,不知为什么我现在很恨这样的人。舍弃

    电话号码整理完了,我却发现自己变得很世俗、很势利,但仔细一想,生活在这个社会的人又有几个不是凡夫俗子呢?于是,顿觉释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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