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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一天,是我住在村子里的整整第三个月,也就是我被寄养在奶奶家的期限结束的日子。

    我确实是数着剩下的日子过的,但一开始我的计算是距离回到自己家的剩余时间,后来变成了距离离开这里,离开奶奶家,离开雨昔的剩余时间。我确实在开始时是讨厌这个地方的,尘土飞扬的,又脏又乱。虽然我偶尔也要滚在地上玩耍,但在自己家里的木质地板上怎么滚都不会脏的。后来,可以说主要是因为雨昔让我喜欢上了这个地方,甚至在我幼小的内心里产生了一种感叹的情怀,一种感叹着我在城市钢铁牢笼中深固不自由且孤独无趣的悲哀情怀。我害怕想起,更害怕看到那个像是一个个亡魂在街上无目的游荡的城市冰冷街道,还有那个空荡荡的家。我害怕到了在日历上将那一天全部涂黑,希望那一天永远也不要来临,或者那一天彻底的消失,彻底地没有那个月的那一号。但那一天没有被抹去,最终还是来临了。

    那一天,我很早就起了床。早到比雨昔家鸡叫声还要早,早到出门后天色还是暗的,月亮还留在天空。我把奶奶给收拾到一起的衣物什么的都翻出来,这里塞一件那里塞一件的,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来拖延妈妈把我接走的时间。

    天彻底明亮后,我被四叔从厨房的柜子里找了出来。

    吃早饭的时候,奶奶发现我将她收拾的衣服弄乱后,生气地夹着菜扒拉着碗里的饭。

    我趴在桌上小声哭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他怎么了?”四叔问。

    “光儿,你是不想回去吗?”奶奶问我。

    我长长地嗯了一声。那时的我认为,拉着很长的音并且说的很慢的话感情会变得浓厚,并且会引起人们的同情。

    “回家多好,可以住大别墅。”四叔羡慕着说。

    他让我想起那个房子后,我哭的声音又大了些。

    “四儿,别说了。换成是谁也不愿意回去的,一个孩子守着个空房子也没人陪他玩儿。”

    “三哥和嫂子呢?”

    “别说了,吃饭。”奶奶似乎有意地想隐瞒什么而不愿意让四叔问下去。

    我无心吃饭,随便吃了两口,就放下碗筷跑去找雨昔了。她还没睡醒,张爷爷做了饭独自吃着,他见我笑了笑,我向他回敬一笑。

    我进入到她的房间,来到她的床边,认真地看着她。我很喜欢看她长长的睫毛和大眼睛,虽然这时只能看到睫毛,但我也很满足了。我对她做了一件想了两个星期的事后就轻手轻脚地离开了,亲了下她的脸颊,因为考虑到嘴巴会有吃饭的味道,我在来之前又把牙刷了一遍。

    母亲来了。她在我心中的印象永远都是一双高跟鞋,一身流行的衣服和装饰。她的身材高挑,瓜子脸,皮肤白亮,柔顺的披肩长发,很少会化浓妆,最多描一下眉,这一次脸上只抹了一层粉来显白。她穿了身白色的有些透明的旗袍,外面还披着一层纱,我也不懂那些,反正透过小孔能看到里面非常显眼的黑色胸罩。那不是我故意要盯着那里看的结果,也不是她隐藏的不够好,而是因为我平日里就很少见她,所以看她就像看陌生人一样要戒备一般地观察个仔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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