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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早晨送孩子上学,手脚有冰凉的感觉,昨日看农历,竟已到冬月了,时光的流逝,孩子对此无知无觉,只想着一些未做完的游戏,没尽性吃的美食,没念叨到手里玩具。成年人却仓皇奔突,恨不得能施一点法术,让时光停滞。

    看电视,很多地方已有雪花漫天飞舞大地银装素裹的景象了,江南这带虽物产丰富气候宜人,但也多了点婉约小气,四季的步伐都走得小巧,下雪了也是欲抱琵琶半遮面,羞答答地,或许是怕过于直白让人一眼看到底了吧。

    不过也有例外,朋友的老家在高山上,每年还在深秋山上就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被,这之前就做好了很多过冬的准备:一些杂树,被剁成长短一致的木柴,又一捆捆的扎起,在院子里码得整整齐齐;偏房的地上堆满了粮食,带着泥土的土豆和红薯,白帮浅绿的大白菜,黄灿灿的玉米棒子,老绿的苕藤子。农家生活里最重要的角色——小猫开始履行它最重要的职责了。家里若没有上学的孩子,大人们往往一天就吃两顿,上午十点左右,下午四点左右,在炭火边坐下来,一天就很快地过去了。望着灰白的天空,她说娘家的老母亲已经偎着火炉了,这种生活直到仲春大雪慢慢的消融后,才开始在田里山间忙碌起来。老人即是在安详的享受,也是静静的等候着另一扇大门的开启。

    冬月了,我的父母也该歇歇了。田里的农活少了,只是在天晴的时候还赶着能在地里捡拾一些迟开的棉花。

    采棉花时,很大的布袋子,挂在胸前,用几个手指从干枯的壳里上面捻起,要摘干净又得防止手指被壳戳伤,胸前的袋子满了倒掉又满了,一垄垄点点的白就慢慢消失。周末时我也挂个小小的花布包裹,母亲走完一垄时,我却总还是中间,边走边好奇着,那些红红白白的花怎么就变成了洁白柔软的絮状物,是不是我有一天也会变成母亲那样温婉贤淑的女子?

    只可惜,棉粮的价格涨涨跌跌,乡里的父母只能无奈的看着。

    棉花摘干净了后,以前还得把棉花杆运回来当柴烧,不过现在家家用上了液化气灶,棉花杆也就被放倒在它成长的地方了。天更冷了,一年没消停过的腿脚也可以歇歇了,母亲手上的活却多起来了。往年的这时,母亲又开始为每个人一针针的做着棉鞋。

    做棉鞋之前先做好底样。还在深秋时节,稍有农闲,母亲就煮起米糊,把一些零碎的布头铺在木板上,一层一层的浆着,晾晒。干了以后,再一层层的铺垫,做成鞋底,按照各自的鞋码剪成型。由于鞋样的标准流畅,不少周围的大姐大嫂们纷纷来找母亲拓印样底。

    父亲则是成年累月的在外面忙碌着,十几亩的水田,十几亩的棉田,父亲像对待孩子一样侍弄着它们。到了晚上,喝了一杯小酒后,父亲就会叼着烟,心满意足的眯着眼坐着,我看电视,不停的更换频道,而母亲开始带着顶针,一针一针的纳着鞋底,那顶针,漆黑里泛着油亮,带着母亲几十年的体温。我看着线绕来绕去,只觉眼花。母亲忙了一会儿,就把针线放在头发上或者蜡头上拖一下。鞋底上的针眼一行行一列列整齐地并列着,看起来秀气的我穿鞋极为粗糙,但母亲做的鞋子直到脚放不下了,鞋底还那样厚实无损。

    母亲也许天性里有着艺术的细胞,同样是选棉鞋的布片,做出来的鞋面总比别家的漂亮,虚荣的我经常骄傲的踩着,在小伙伴面前走来走去。

    如今母亲的手有时会哆嗦,做细活就得戴上老花镜,我坚决反对她再做棉鞋了,但每年回家时,她总问我还要不要带几床棉絮套,尽管我这里的套已经足够一辈子了。

    捂着冰冷的手,哈了一口热气。心里道:今晚上该换棉絮套了,压在身上,踏实贴心,再冷的冬天也不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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