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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再也找不到比你更优秀的女生了。”

    “一定会有更适合的人在等你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你一品,我们曾经有过快乐时光。”

    “是,你令我欢笑。”

    “以后,每天晚上,我打电话来说笑话你听。”

    “留待说给别人听吧。”

    “一品”他呜咽。

    一品默然。

    这个有点浮夸,但不失热情的男子忽然变得十分陌生,当初是怎样走在一起的呢?八竿子都扯不到共同点,他天天在钱眼打转,她拿手术刀。

    “喝杯热茶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,我已经买好戒指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想结婚。”

    他定定神“把话说明了,如释重负。”

    “我还要到医院探视病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送你去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,我自己有车。”

    换了比她调皮的二晶,也许会诙谐的说:“青山白水,后会有期。”

    但是一品只觉得累。

    看到病人,仍觉安慰。

    胡可欣戴着特制面罩,精神甚佳,乐爱兰已苏醒,她母亲正喂食。

    诊所与医院来回奔走,十分消耗体力。

    一品用冷水敷面。

    看护见她出现,悄悄说:“姚以莉在等你。”

    一品推开办公室门“姚小姐。”

    “叫我以莉得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气色好极了。”

    “杨医生夸奖,我刚接拍一个广告,客户也那样说。”

    一品看这位城内数一数二的美人儿,艳色天下重,繁华都会最重视美女装饰,经济环境大佳时不在话下,此刻面临衰退低潮,更需要漂亮清凉面孔解闷。

    “杨医生,你有功劳哩。”

    一品笑而不语。

    她根本不会承认姚以莉是她的客人。

    不过,这位著名女演员每年都来请她。

    美人遗憾地说:“鼻子还是太尖了。”姚以莉有点不知名外国血统,轮廓分明,非常上镜头,但老想精益求精。

    一品轻轻说:“鼻尖最难做。”

    “在杨医生没有难成的事”

    一品微笑“你又不是狮子鼻。”

    “歌星谭早馨的鼻梁是你垫高的吧。”

    “谁?”

    “杨医生守口如瓶。”

    “也许人家来求诊时用别名。”

    姚小姐笑点头:“是,你又不看娱乐版,根本不知谁是谁。”

    “全中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要那样的鼻子。”

    “你已公认第一美女。”

    “第一?”姚以莉惆怅“不知十年后又是第几。”

    “过几年你上岸嫁人,不必再理会排名。”

    “嫁人?”她忽然笑了“医生,先替我除去左颊上大雀斑。”

    “马上可以做。”

    一品发觉美女后颈有一个箭嘴形纹身图案。

    “是真的纹身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哎呀,要除却十分困难,为甚么不用黏贴图案?”

    “不够刺激。”

    此刻,如云秀发,雪白肌肤,加一个青紫色纹身,确有震荡感。

    “医生,胸前这颗痣也请一并除去。”

    解开衣裳一看,一品唔地一声。

    是一颗凸出边缘不规则黑痣。

    一品说:“这颗痣需看皮肤医生,我写专科医生名字给你,马上替你预约,你马上去。”

    “是甚么?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,为安全计,还是先化验为上。”

    姚以莉不出声,十多岁的她一向成熟,思绪心理一如中年人。

    “脸上雀斑已经消除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医生。”她取出香烟。

    “以莉,香烟该戒掉了。”

    姚以莉笑笑“要戒的何止是烟酒。”

    “毒品尤其不能沾染,一时刺激,终身受害。”

    “杨医生苦口婆心。”

    “真似老人家,可是?”

    “不,我爱听,今日已没人同我说真心话,身边亲友只会讨好我,连亲母亲妹在内,因想自我身上讨便宜,哪敢逆我意。”

    “最不好听是真话。”

    “杨医生也怕真话?”

    一品学母亲的口气:“女婿呢,外孙呢。”

    两个妙龄女子都笑了。

    姚以莉说:“如果环境允许,我也希望多读几年书。”

    “相信我,你现在已经够好。”看护进来说:“皮肤专科邹医生已在恭候。”

    姚以莉点头。

    一品说:“我会与邹医生联络,如属良性,我动手替你割除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非良性呢?”

    “届时再说吧。”

    “糟糕,这下子可要失眠了。”

    语气十分镇定,真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。

    看护待她走后,才忽然想起“姚小姐送来蛋糕。”

    “你拿去请人吧。”

    “上天会妒忌红颜吗?”

    这种问题如何回答。

    雷授打电话来,开门见山:“一品你已见过师弟妹,捐多少给无国界医生会?”

    一品笑答:“十万。”

    “好,够爽快。”

    “师傅现在眼中都没有我,净叫我出钱出力。”

    雷授呵呵笑“贝洛已回领养家庭,你可要去探访?”

    “我马上去。”

    领养她的是一对姓金的美籍夫妇,居住环境良好,对她十分关怀。

    金先生说:“小孩自难民营救出,无名无姓,也无身分证明文件,当时身受重伤,奄奄一息。”

    一品说:“那么,一切从头开始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她不愿开口说话。”

    “反正会去英语国家,重新学习。”

    “不幸中大幸,她与我俩算是十分投缘,午夜哭泣,我一去抱她,马上住声。”

    “一定是做噩梦了。”

    “贝洛,来,过来。”

    小孩似认得医生,离远站定。

    一品取出一块硬币,玩一手简单魔术,把硬币变走,又变回来,小孩看得高兴。

    “杨医生真难得。”

    一品微笑。

    “一早已有男朋友了吧。”

    一品忽然感慨“无人认领。”

    金太太意外“甚么,天无眼,我来帮你介绍。”

    “不不,”一品说:“我怕误人青春,我都没空约会。”

    “胡说,今日谁还要求女友如贴身膏葯,我手上自有好男子。”

    一品骇笑。

    “杨医生勿误会我是三姑六婆,我并非时时如此热心。”

    “我明白我明白。”

    “明日下午请来喝茶。”

    “稳櫎”

    金太太诚恳地说:“别推辞。”

    “好,好。”一品同贝洛说了一会子话。

    她指着金先生:“爸爸。”又看着金太太说:“妈妈。”

    小孩忽然明白了,这两个对她无微不至爱护怜惜的是甚么人,她转过身子,清晰地说:“爸爸,妈妈。”

    金太太先是愕然,继而轻轻把孩子拥在怀中,泪盈于睫“妈妈爱你。”

    金先生只是说:“杨医生,记得明天下午三时正。”

    这种约会,比鸡肋还乏味。

    一品关心美女的是化验报告。

    她问邹医生:“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真人比照片更漂亮。”

    “喂,师兄,报告如何?”

    “良性,你随时帮她切除吧。”

    一品松口气“通知她没有?”

    “一姐,这事当然系你来做。”

    一品马上亲自拨电话到姚家:“杨医生要与姚小姐谈化验报告。”

    姚以莉的保母急地说:“谢天谢地是杨医生,我如热锅上蚂蚁,你请快来。”

    “甚么事?”

    “以莉喝醉酒,痛苦呕吐。”

    “我马上来。”

    “对,医生,报告如何?”

    “无恙,不过如不戒酒,后果照样堪虞。”

    一品赶到姚家,才发觉保母定力过人。

    姚以莉已经半昏迷,吐了一床,地上有碎玻璃,手指割伤,血渍斑斑。

    一品为安全计,马上说:“送院。”

    “不,杨医生,本市记者专门只会做明星自杀新闻,被他们跟上,以莉前途尽毁。”

    “真悲哀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以莉?”

    “不,我指记者生涯。”

    一品马上替姚以莉诊视,的确只是醉酒,并无服葯。

    注射过后,她微微苏醒,保母替她更衣,搬她到清洁客房。

    一品扶起她质问:“你意图轻生?”

    她喃喃说:“如果身体坏了,我一无所有。”

    “你没事,别自己先吓死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医生,年轻女孩不住出来竞争,有些只得十五六岁,甚么都肯,压力甚大。”

    “你仍是女皇。”

    她苦笑,又闭上眼睛。

    保母焦急“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让她睡十个小时也是好事。”

    保母放心了。

    “叫佣人煮点白粥,把窗户打开。”

    一品替女皇包扎割伤手指。

    电话又响,保母忙着去应付。一品到这个时候才有空打量姚以莉的香闺。

    城内不知多少阔客想坐到这喝一杯咖啡。

    可以用美轮美奂四字形容,一品从未见过那么多华丽的摆设置在同一间室内,家具灯饰全部是有名堂有来路,水晶玻璃、镜子、鲜花布满每个角落。

    但是女主人心事也一样多。

    一品放下葯物,告辞,忠心的保母送到门口。

    有些东西,的确是金钱买不到的吧。

    回到诊所,接到二晶的电话。

    “姐,你可有空来看看我这一单病例?”

    “好,反正有空。”

    二晶捧着一只玳瑁猫。

    “牠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主人发觉牠茶饭不思,送来我处,一检查,发觉肚子里全是-”

    “老鼠?”

    “不,钱币。”

    二晶取出一只盘子,里面盛着十多枚角子。

    “马上开刀取出,你说奇不奇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猫也可以做财迷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牠没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叫我来,就是为这件事?”

    “牠的主人在外边。”

    “啊。”原来如此。

    二晶笑“帮帮眼。”

    一品也笑“你自己喜欢便可。”

    “虽然这样说,可是我也希望得到第二意见。”

    “你以为是看医生?”

    “不,货比三家不吃亏。”

    一品伸手去抚摩玳瑁猫“这只猫岁数也不小了。”

    这时助手匆匆进来“杨医生,警方送来这只狗。”

    连见多识广的一品见了都一震,狗的喉咙不知被甚么歹毒的人狠狠割了一刀,血肉模糊。

    二晶马上抢救,一品只得离去。

    她听得有人忿慨地说:“世界怎么会变成这样!”

    真的,说得好。

    那天傍晚,一品应邀到一间酒馆去欢送一位旧同学。

    她到的时候,有人正在说:“逸菱算是远嫁了,不知可会习惯赫尔辛基的生活。”

    一品吃惊“芬兰首都?该处冰天雪地。”

    新娘只是笑。

    一品随即点头“好的男人难找。”

    “逸菱,如不习惯,即刻回来,千万不要死撑。”

    “逸菱,学人家的语言,起码三年。”

    一品不出声,要她跑那么远,可以吗?

    若果为着异性,牺牲得那样悲壮彻底,确需详加考虑,留下来,也一定可以遇到合适的人。

    “生活沉闷,能有突破,值得追求。”

    “祝逸菱幸福。”

    “很近巴黎,可常去游玩。”这班老友心中都在想:三个月后,当可见到逸菱重新在银行区出现。

    正在兴高彩烈,一品抬头,看到门口站着个熟人,他是王申坡。

    一品刚想与他打招呼,一个长发女子比她快一步,已经似一条蛇般窜上,搂住王申坡送上香吻。

    一品愣住,连忙痹篇王申坡眼光,马上站起来躲到走廊。

    她在黑暗中站了一会才偷偷离去。

    真恼人,干吗不放胆坐着静观其变,为甚么要像做贼似匆匆撤退。

    对着血肉模糊的病人都不怕,为甚么要怕他们?

    一品不能解释。

    回到家,她问二晶:“那只狗救回来没有?”

    “万幸,奇迹般救回,凶手也已经抓到,是两个无聊残忍的年轻人,已被控虐畜。”

    “牠以后还会信任人类吗?”

    “相反,牠对我们非常依驯。”

    “奇怪。”

    “犬只天性就是如此可爱。”

    “愚蠢。”一品叹息。

    “是,老姐,同大部分女性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你似有感而发。”

    二晶坦白“仍然想谈恋爱。”

    “祝你幸运。”

    “你也是,老姐。”

    那夜,一品用手枕着头,看着天花板,呆了很久才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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