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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争锋的,就连朔州,也能排得上号,能让他放下身段自惭形秽,这个人在书画界的地位,简直不敢想象。

    “先生缪赞。”虽是客套话,张丙申倒也收下消受了:“这画看来就是此种画法的成品,看得出来,颜料用的都是差品,画具也不规范,不过就这种质量,放眼朔州,也属上品,就画师的品级来论,这个不起眼的八岁孩童,已不在我之下。”说完张公子就笑了,似是丝毫不在意,又好像他是多么了不起的画师,能比他强的,天下少有。

    “不在公子之下?”陈秀才倒吸一口凉气,良久才从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一道声音:“李福生是生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。”

    下学以后,不知是什么原因,陈秀才非要让玖儿上自己家吃饭,也不说什么事。

    路上,还给玖儿买了好些东西,李玖其实不喜欢这些玩意,他的心理年龄很成熟,小孩子的玩意可不感兴趣,只是自己的身份是个孩子,若不表现出对什么都感兴趣,什么都想要的孩童状态,会让人生疑。

    从陈秀才问话的言语中,李玖已经能猜到了原因,心里暗地念道,一幅画而已,总不至于如此紧张吧!

    李玖善于伪装,也喜欢伪装,伪装不等于虚伪,李玖想表现出一种普通又很自然的人生状态,不想受束缚也不想被人们的虚言腻语围绕着,他只想走自己的路,自由自在的走,却不成想一幅画就会让人生疑,怪他自己表现得太过突出,莽撞行事了。

    为了避免陈秀才起疑,在他面前,李玖完全伪装成了一个孩童,像平常孩子那样喜欢好吃的、好玩的,至于理学、四书五经什么的一概不懂,更别说什么真知灼见了,不过也不能太笨,背点蒙学文、论语,无需太多,让他觉得超乎这个年龄段的记忆深度就行。

    临近傍晚,延河桥北岸的小商小贩们都收了摊,烟火气息渐渐暗淡下来,与此同时,南岸慢慢的升起红灯,映照着深绿的延河水,一桩桩闪着光亮的小楼倒影在河水上,仿佛还有佳人挥袖饮酒。

    南岸多集市,升斗小民多,北岸多富户,酒馆阁楼多,艺妓馆楼也大多开在这种地方,放眼延河岸边,那些打着灯的花船乘舟,里面大抵都住着位漂亮的女子,而且多少有点音乐、舞蹈或是诗文方面的才识。

    她们中的绝大多数女子都是卖艺不卖身的,也有少数为生活所迫、为钱财所慕,愿意出卖身体。

    李玖不替她们悲哀,因为在这个时代,她们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幸福。

    延河桥上,有个推车正缓慢的从北向南行驶,掌车的是位二十七八岁的女人,看起来瘦弱,力气倒有些,后面推车的是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姑娘,模样挺俊,就是衣服太过破旧,头发也有点乱糟糟。

    车子行驶到拱桥最陡处,很难再向前行驶,若是往常,女人掌着车,用点力气就过去了,可今日白天,干了一天活,胳膊早就酸疼的厉害,再想使劲就难了,后面姑娘年龄小,力气也小,帮不上太多忙。

    眼看着僵持之下,推车就要滚落下来,也不知怎么回事,突然之间,车子好像变得轻快很多,哗啦啦向前奔去,下桥时也轻快,不需要用阻力止住车子的滑动。

    车子过了桥,女人得以短暂的休息片刻,身上紧张的肌肉松弛下来,浑身都变得舒适,回过头,却有点发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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